直到进入了主通风孔道,他方才开口道:“你刚刚是不是骂我了?”

    白小米刚才把张弛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现在却来了个全盘否认:“我是那种人吗?感激你都来不及。”

    张弛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抛下你独自逃生?”

    白小米道:“你一身正气,高风亮节,义薄云天,怎么会做那么不讲义气的事情?”看到这厮去而复返,此前心中的腹诽和怨念全都一扫而光。

    “白小米,你够虚伪啊!这事过后,我可不欠你什么了。”

    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张大仙人仍然记得上次在灵犀峰白小米帮过自己的事情。

    白小米从刚才尴尬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拍了拍张弛的肩膀,触手处湿哒哒一片,一张俏脸顿时又红了起来,要说张弛还是很有些涵养的,对这件事只字不提,给足了自己面子。

    赶紧岔开话题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

    张弛将自己刚才的发现说了一遍,告诉白小米,他们现在正处在蛇窑的主通风孔道之中,按照他对蛇窑建筑结构的了解,这条主通风孔道应该和外界相通。

    用来照明的木板很快燃尽,白小米自告奋勇在前方引路,她拥有在黑暗中视物的能耐,两人循着通风孔道走了约莫二百余米,就来到了尽头,尽头处果真和外界相通,有银色的月光从洞口处透射进来。

    白小米看到月光,感受到迎面吹来的习习凉风,欣喜若狂,她感叹道:“有没有闻到自由的空气?”

    张大仙人摇了摇头,他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貌似跟自由没关系,体液的品级和颜值高低关系也不大。

    得意忘形的白小米张开双臂拥抱得来不易的自由,一脚却踏了个空,惊呼一声,身体失去了平衡向下方倒去。关键时刻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纤腰将她从失足的边缘拉了回来。

    白小米下意识地抱紧了张弛,几乎跟他面贴面心贴心,赶紧转过头去,这才看清通风孔道的开口处位于崖壁之上,他们处于悬崖的中端,上不着天下不挨地,如果不是张弛及时抱住她,这会儿她已经一失足顿成千古恨,人果然不能得意忘形,往往距离成功最近的地方就会有危险潜伏。

    “放开我!”白小米小声道。

    张大仙人其实早就放开了她,现在明明是白小米两条胳膊紧紧抱住了自己。

    搞清楚状况的白小米赶紧放开了张弛,闪到一旁贴在洞口石壁之上,男女授受不亲,必须要和这厮保持一定的距离,这厮人品有待商榷。

    张弛向洞外探了探头,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只破瓷碗扔了下去,侧耳倾听,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瓷碗碎裂的声音传来。

    两人对望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从声音的反馈来推算,至少有三百米的深度,抬头向上看,也看不到崖顶。

    白小米建议道:“要不咱们另找出路?”

    张弛摇了摇头:“这是就地取材靠山而建的蛇窑,除了通气孔之外就只有窑室内的通道,你要是想回去面对那些绑匪,我也不拦着。”

    白小米叹了口气道:“我还是选择跳崖吧。”

    借着月光观察了一下崖壁周围的条件,悬崖之上生有不少的藤蔓,应该可以利用。

    张弛和白小米想到了一处,虽然攀岩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可和那些穷凶极恶的绑匪相比,他们宁愿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

    事不宜迟,拖得越久,越有可能被绑匪发现,两人达成共识之后,决定即刻付诸行动。

    悬崖虽然陡峭,可比起上次徒手攀爬苍龙岭独角峰难度系数要低了许多,毕竟这崖壁上生满藤蔓,可以加以利用,而且悬崖上缝隙交错,还有不少自然风化形成的小平台可供中途休息。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花去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崖底。

    双脚落在实地之上,两人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得以松弛,几乎同时坐倒在了地上,背靠背坐着,相互支撑着对方。

    张弛道:“白小米,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歹徒中不乏高手存在,白小米也不是什么好人。

    张弛高度怀疑自己卷入了两大犯罪集团的利益纷争。

    他的胸口有点疼,虽然贴了白小米的膏药,可断裂的肋骨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完全复原。

    白小米道:“我处处与人为善,得罪人的事情我可从来没干过。”

    张弛心说单冲着她在火车上和冯老三联手坑自己的事情就能够知道这妮子没那么单纯。

    不过他对白小米的事情也没多少兴趣,现在总算顺利逃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各奔东西,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抬头看了看,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就要到来了,张弛想起在这里应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恐怕开学报到要晚了。

    自己的入学通知书还在行李箱中,可所有的行李目前都不在身边,应该是在绑匪劫持他们的时候一并收走了,这次损失大了。

    最头疼的还是乌壳青的丹炉,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可这么快又被偷梁换柱了,张弛道:“白小米,你把我香炉弄哪儿去了?”

    “那破香炉?冯老三带走了。”

    张大仙人恨恨指了指白小米的鼻子:“我这次真是被你害惨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一个破炉子,大不了我帮你要回来。”白小米毫无歉疚之心。

    冯老三在休息室内等了两个多小时,中间他因为喝水过多去了两趟厕所,他的耐心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女秘书终于过来通知他可以进入办公室内。

    冯老三拎着半新不旧的蓝布包跟着女秘书走进了办公室,林朝龙还在看着电脑上公司本季度的营收记录。

    女秘书示意冯老三在沙发上坐下,从冯老三走入办公室到现在林朝龙的目光都没有看过他一眼,身为一个老江湖冯老三当然能够察觉到林朝龙对自己的鄙视。

    在他的心底深处同样看不起林朝龙,他永远忘不掉当年林朝龙跪在黄老爷子面前苦苦哀求痛哭流涕的场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无论你林朝龙现在如何风光,都抹不掉当年的污点,一个倒插门的赘婿罢了。

    冯老三接过女秘书递来的咖啡,故意咳嗽了一声。

    林朝龙这才将手头的工作停了下来,目光在冯老三脸上扫了一眼。

    女秘书离开之时将房门关上。

    冯老三道:“林总看来很忙啊!”

    林朝龙道:“找我有事?”他对冯老三的贸然登门极为不爽。

    冯老三拎着蓝布包来到林朝龙的面前,从包里拿出那尊从张弛那里窃来的香炉,放在桌上:“林总是贵人多忘事啊,这可是你要的东西,我亲自送到你的面前。”

    林朝龙拿起香炉看了看,然后道:“时间比我预想的要久一些。”

    “总要寻找合适的下手机会,我不比林总,我这样的人总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再说了,我就要退休了,也不想晚节不保。”

    林朝龙确定香炉就是此前的那一个,点了点头,拉开抽屉,从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十万块现金,这也是冯老三要求的,这种传统老派的江湖人最放心的还是现金。

    冯老三将现金一沓一沓收入自己的布袋里面,然后道:“这香炉是古董吧?”

    来此之前,他专门找人去鉴定了一下香炉,本以为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可找了几个专家都认为这香炉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凡品,按照那些行家的说法,只能按照收废铜烂铁的价格估算其价值。

    冯老三并不这么认为,能让林朝龙花十万块赏金收购的东西绝不是凡品,林朝龙不是傻子,不然何以建立了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千金买马骨?不知他想要得到的千里马究竟是什么?

    林朝龙将香炉慢慢放下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冯老三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在这一行中自己虽然有些名气,可并不是第一流的高手,更何况他已经老了,还刚刚从局子里出来,林朝龙为什么要雇佣自己?兴许是因为自己和张弛有过节的缘故吧

    林朝龙拉开抽屉,从中又拿出两沓钱扔了过去,淡然道:“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冯老三笑逐颜开,林朝龙居然给了不少的封口费。他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凡事不能做得太过分。

    冯老三准备离开的时候,林朝龙却道:“喝杯咖啡,我还想跟你谈一桩生意。”

    冯老三点了点头,他心情不错,这一次的收入应该够他好好挥霍一阵子了,他现在的状态可以用江河日下来形容,的确想过赚一笔退休金就金盆洗手,也许林朝龙就能帮自己实现呢?

    冯老三回到沙发坐下,端起咖啡喝了两口,可能是因为酬金到手的缘故,咖啡也显得格外香甜起来。

    林朝龙道:“我听说不久前警方调查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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